陈士铎先生及其《辨证玉函》

       清初名医陈士铎先生，字敬之，号远公，别号朱华子，又号大雅堂主人，浙江山阴(今浙江绍兴)人。据清嘉庆八年《山阴县志》：“陈士铎，邑诸生，治病多奇中，医药不受人谢，年八十余卒。所著有《内经素问尚论》、《灵枢新编》、《外经微言》、《本草新编》、《脏腑精鉴》、《脉诀阐微》、《石室秘录》、《辨证录》、《辨证玉函》、《六气新编》、《外科洞天奥旨》、《伤寒四条辨》、《婴孺证治》、《伤风指迷》、《历代医史》、《济世新方》、《琼笈秘录》、《黄庭经注》、《梅花易数》等书行世。”由此可知，陈士铎先生生平著述甚富。据初步考证，其现存著作有《石室秘录》、《辨证录》、《洞天奥旨》 、《脉诀阐微》、《辨证玉函》、《本草新编》、《外经微言》等7种。
 

 
       陈士铎先生现存著作中，以《石室秘录》、《辨证录》、《洞天奥旨》、《脉诀阐微》四种流传最广。据《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记载，《石室秘录》有四十九种版本。《辨证录》有四大系列(《辨证录》十四卷本，《辨证奇闻》十五卷本，《辨证冰鉴》十二卷本和《辨证奇闻》十卷本。)六十六种版本。《洞天奥旨》有二十一种版本。《脉诀阐微》多作为《辨证录》之附录流传，另有两种单行本。此外，尚有清乾隆校经山房刻《陈士铎所述医书三种》(即《石室秘录》、《辨证录》、《洞天奥旨》三种)及清光绪十年善成堂刻《石室秘录洞天奥旨合刻》等丛书。以上四种，以其内容翔实丰富，经验确实有效，早已成为脍炙人口的中医名著。《本草新编》流传较少，仅有四种版本。《外经微言》清代精抄本发现较晚，盖为海内孤本，是一部不可多得的中医理论性著作，今已经中医古籍出版社影印及排印出版。

       《辨证玉函》一书，历代目录学专书很少记载，民间亦罕流传。经查阅《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国医籍考》、《医学读书志》、《四部总录医药编》，以及1962年北京图书馆出版的《中医图书联合目录》等目录学专书，均未收录本书。直至1991年中医古籍出版社出版《全国中医图书联合目录》始记载上海中医学院图书馆藏有此书残本(仅存二卷四卷)，由此可见，此书湮没已久。

       1989年，上海友人陈熠教授选编《明清中医珍善孤本精选十种》，从中华医学会上海分会图书馆检出此书全本，经上海科技出版社影印出版后寄赠予余，余观之如获至宝，此乃海内孤本珍本，中医之瑰宝也。

       《辨证玉函》全书共四卷，卷一为《阴症阳症辨》，下列伤风、中风、吐症、泻症、咳嗽、大小便闭、心痛、腹痛、头痛、目痛、双蛾、痈疮、脱证、汗证、痰证、肿胀、暑证、喘证、中邪、吐血、梦遗、吞酸、腰痛、霍乱、生产、小产、产后、子嗣等三十一门。卷二为《虚症实症辨》，下列咳嗽、喘症、双蛾、目痛、吐症、泻症、头痛、臂痛、足痛、齿痛、心痛、胁痛、腹痛、吐血、发狂、耳聋、疮痈、大小便闭、大泻、大汗等二十一门。卷三为《上症下症辨》，下列怔忡、痿症、气病、痰症、痨病、心惊、中满、关格等八门。卷四为《真症假症辨》，下列痈疽、火症、厥症、吐血衄血、发狂、大吐、大泻、大渴、狐疝、热入血室、痢疾、痰症、大满、疟疾、伤寒等十五门。

       《辨证玉函》一书，以“阴阳、虚实、上下真假”为辨证纲领，并将各种病症分别归类于此“八纲”之下。对于每种病症，均先辨证分析，然后处方用药。《辨证玉函》编写体例独具匠心，辨证分析紧扣提纲，用药施治切合实用，使人读之一目了然。例如“泻症”，卷一则辨其属阴属阳，阳症用导水止流汤，阴症用孙火消水汤；卷二则辨其虚症实症，实症用收脾汤，虚症酌情选用燥脾止流汤、补肠至圣汤、温肾止泻汤；卷四则辨其是真是假，真泻亦酌用燥脾止流汤、温肾止泻汤等，以补脾胃之气，温命门之火，假泻则用秽逐丹，泻火毒而利其水。又如“痰症”，卷一则辨其属阴属阳，阳症用加味二陈汤，阴症用八味丸；卷三则辨病症之上下，治在上之痰用攻痰散，治在下之痰用返流汤；卷四辨痰症真假，治真痰之方法前已备述，假痰乃肾之精，肾火挟之而化为痰，用六味地黄汤加麦冬五味大剂煎饮则痰气自清。《辨证玉函》中之“阴阳、虚实、上下、真假”八纲，突破了中医“阴阳、表里、寒热、虚实”八纲的传统辨证规范而别具一格，然其宗旨则一也。《辨证玉函》更加注重中医整体观念和辨证论治原则，其辨证方法更趋实用，处方用药亦多富新意。观其书名之定义，亦在示人本书是辨证论治之宝典，异常珍贵之秘籍。

       《辨证玉函》一书，前有清康熙癸酉(1693年)天都王之策序言，介绍了陈士铎医术之高明和《辨证玉函》刊刻问世的来龙去脉，以及《辨证玉函》的实用价值。其序云：“陈子远公……以医学擅名于时，客岁，余仲子忽婴异症，遍召名医，不特不能祛病使去，并不能辨病所自来，转辗迁延，经年弥剧。苍崖姜世兄亲见所苦，因为推毂，适陈子以秋试入省，亟延诊视，一剂奏功，再服而十减四五矣。余力扣其所蕴，知授受有自，大异寻常，殊恨相知之晚也。陈子随有钜鹿之游，濒行出是编以示余曰：是书吾久欲问世，憾剞劂无资，有怀未遂耳。”其序又云：“余行之数十年，未尝有殆色，虽岁有所损，然拯患而起废者当不可以数计矣。今乃秘秩当前，历有成验，忍于宝山空返耶。爰为授梓，以公当世。倘陈子游屐所不至，诊视所未及施，庶几执是编辨证而区处之，不无小补，知不徒为纸上陈言也。陈子所辑《洞恒》秘笈尚富，未能一一锓行，其以是编为嚆矢也可。”

       《辨证玉函》一书，既往鲜为人知，以至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出版的权威性中医药工具书《中医人物词典》都将其与《辨证录》混为一谈。《中医人物词典》：“《辨证录》十四卷……详于辨脉识证，尤重辨证。此书多经后人编次，有《辨证冰鉴》、《辨证玉函》、《百病辨证录》等异名。”由于《辨证玉函》历代流传著录甚少，故能侥幸从专家眼下蒙混过关，足见其凤毛麟爪也。今《辨证玉函》已收入中医古籍出版社出版的《陈士铎医学全集》中，以冀宝贵的中医药遗产得以发扬光大。（职延广）
 

来源：公众号《善本古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