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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古籍

解读宋版《大明律》

《邓之诚文史札记》下册(1959年9月12日):“阅汪氏(琬)《说铃》……记亭林斥误言《开成十三经》者,曰是何异宋版《大明律》。乃知近人宋板《康熙字典》之言,盖本于此。”邓氏固然是博览,可这几句话,未免有些“少见多怪”。

 

其实,钱先生早有考证,所谓“宋版《大明律》”,是从《牡丹亭》石道姑语而来;其详见《钱锺书手稿集 容安馆札记》第五百三十三则(第二册1183页)。后据之写入《管锥编》第四册1302-1303页,论“时代错乱”:“汤显祖《牡丹亭》第三三折柳梦梅欲发杜丽娘之墓,商诸石道姑,姑曰:‘《大明律》开棺见尸,不分首从皆斩哩!你宋书生是看不着《大明律》。’……汤氏隽语流传,挂于众口,如汪琬《说铃》:‘顾宁人被酒,与客谈经,客误以《唐石经》为《十三经》,顾曰:“此与宋板《大明律》何异。”’”宋板《康熙字典》”云云,见《湘绮楼日记》,钱先生也征引了。

 

不过,《四库全书总目》卷一百三十说的:“《研山斋珍玩集览》(清孙炯撰),……其中论刻板一条,称其家有宋板《本草纲目》四函。考《本草纲目》,乃明万历中李时珍所作,安得有宋板也?”钱先生“失之眉睫”,却有些可惜。

 

又近人汪辟疆《小奢摩馆脞录》“宋版四库全书”条:“前清显官,如翁叔平、张孝达、端午桥辈,颇好古学,喜收藏,一时都中古籍、金石、碑刻蒐罗殆尽。外省属吏,欲借内僚为援引,往往以金石书翰代土仪,颇投时好。闻某太守至京师,携《钦定四库全书提要》一部送某相国,外自署‘宋板四库全书’六字,付琉璃厂装潢。及呈时,某相国笑曰:‘《提要》为本朝著作,君从何得此宋板也?此乃无价瑰宝,实不敢收。’某大惭而去,一时传为笑谈。”时代虽然晚些,但依钱先生的脾气,也是应该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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