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在应县木塔秘藏中，有《无常经》写本残页，此前整理者未能识别，将其定名为“五言诗偈残卷”。木塔秘藏中之《无常经》为辽人抄本，与敦煌遗书中出土的《无常经》相比，文字有所不同，具有重要的校勘价值。
　　关键词：应县木塔秘藏 《无常经》 敦煌遗书 校勘价值

　　应县木塔辽代秘藏发现于文革初期，当时红卫兵捣碎塔内各层佛像胸部，从中取出大量各类纸质文物，将其付之一炬，从中午一直烧到晚上，使这批数量和价值堪与敦煌遗书媲美的文物绝大部分被毁。1974年，国家文物局等部门专家在检查各层塑像残破情况时，在四层佛像背部的凹槽内发现了残存的辽代文物，其中有著名的辽版《大藏经》和其他刻经与写经，以及讲经文和变文等珍贵资料，连同之前被毁后残存的少量文献，一起整理为《应县木塔辽代秘藏》一书，影印出版，引起了学术界的极大关注，被誉为是继敦煌文书之后，同类文物的又一次重大发现^[1]。
　　《无常经》全称《无常三启经》，亦称《三启经》、《佛说无常经》，印度佛教经典，唐三藏法师义净译，一卷，主要内容是佛说世间有生、老、病、死，故不可爱;主旨叫人不要留恋世间，应等观生死。据《释氏要览》卷下谓，送葬时“可令能者诵《无常经》并伽他，为其祝愿”。本经在序分前、流通后各有一长段偈颂，这种组织形式为佛典中所仅见。这两段偈颂，当即是《释氏要览》中所谓之“伽他”，故本经当是佛教葬仪所用，为历代大藏经所收，敦煌遗书也有收藏，大部分首尾完具。敦煌出土后，误被日本《大正藏》以“疑似”收入第八十五卷。与入藏本相比，敦煌本不仅可供校勘，且在卷末有一段注释，文谓：“初后赞劝(叹)，乃是尊者马鸣取经意而集造。中是正经，金口所说。事有三开，故名三启。”说明该经特殊结构之所以产生的原因、伽他的作者及《三启经》名称的意义。天津市艺术博物馆175号有题记谓：“显德五年(958)岁次戊午三月一日夜，家母阿婆马氏身故。至七日是开七斋。夫校检尚书工部员外郎翟奉达忆念敬写《无常经》一卷。敬画宝髻如来佛一铺。每七至三周年、每斋写经一卷追福。愿阿娘托影神游，往生好处，勿落三途之灾。永充供养。”^[2]
　　在应县木塔秘藏中，也发现有辽代抄本《无常经》，但在影印本整理出版时，整理者未识别出其出自《无常经》，故将其定名为“五言诗偈残卷”，《应县木塔辽代秘藏·叙录八二》称：
　　纵26.4厘米，横22厘米。
　　麻纸，前缺，仅存七行，现经修复成卷，新配轴杆。
　　本卷为五言诗偈一首，现存“堕泥犁”至“智者善应思”。内容劝人皈依佛法。楷书，墨色甚重。有朱笔点读。尾部空白处有淡墨所写“大方广佛华严经”七字。“明”字不避讳^[3]。
　　今检其文，实出自《无常经》。文后的“大方广佛华严经”七字，字体与前面不同，字大而模糊，似为浸染所致，与前文无关。敦煌本《无常经》在流通后有一段五言长偈云：
　　常求诸欲境，不行于善事。云何保形命，不见死来侵。命根气欲尽，支节悉分离。众苦与死俱，此时徒叹恨。两目俱飜上，死刀随业下。意想并慞惶，无能相救济。长喘连胸急，短气喉中干。死王催伺命，亲属徒相守。诸识皆昏昧，行入险城中。亲知咸弃舍，任彼绳牵去。将至琰魔王，随业而受报。胜因生善道，恶业堕泥犁。明眼无过慧，黑闇不过痴。病不越怨家，大怖无过死。有生皆必死，造罪苦切身。当勤策三业，恒修于福智。眷属皆舍去，财货任他将。但持自善根，险道充粮食。譬如路傍树，暂息非久停。车马及妻儿，不久皆如是。譬如群宿鸟，夜聚旦随飞。死去别亲知，乖离亦如是。唯有佛菩提，是真归仗处。依经我略说，智者善应思。
　　木塔秘藏所存文字共25句，123字，从“(恶业)堕泥犁”至偈末“智者善应思”。与敦煌本相较，文字略有不同，可供校勘。“有生皆必死，造罪苦切身”木塔秘藏本作 “有生皆有死，造罪苦初身”;“当勤策三业，恒修于福智”，木塔秘藏本作“当策勤三业，恒修于福智”;“眷属皆舍去，财货任他将”，木塔秘藏本作“眷属皆舍去，财货任他捋”;“譬如群宿鸟，夜聚旦随飞”，木塔秘藏本作“譬如群宿鸟，夜聚旦还飞”。与敦煌本相比，木塔秘藏本文字更为通顺。此段文字后又被阎凤梧和康金声主编的《全辽金诗》作为辽代诗偈收录入内，属于误收^[4]。
　　辽人很重视《无常经》，在应县木塔秘藏中，多处引用《无常经》文字，在由山西省文物局和中国历史博物馆主编的影印本《应县木塔辽代秘藏》中，编号八〇的《杂钞》，实为辽代讲经文，因首尾俱缺，故不知其题名，文中所引经典就有《无常经》^[5]，如：
　　《无常经》云：“胜因生善道，恶业堕泥梨。” ^[6]
　　明白说明引文出自《无常经》。另有引文“假使妙高山，劫尽皆坏散。大海深无底，亦复皆枯竭”，“未曾有一事，不被无常吞”[6]546，虽未言明出处，实际上也引自《无常经》序分前之长偈。
　　应县木塔秘藏中之《无常经》抄本，虽然只残存一页，但却因其为辽人版本，具有重要的校勘价值。
　　参考文献：
　　[1]史树青.应县佛寺木塔发现的辽代俗文学写本[J].文物，1982(6).
　　[2]季羡林主编.敦煌学大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
　　[3]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历史博物馆主编：应县木塔辽代秘藏[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
　　[4]阎凤梧，康金声主编.全辽金诗[M]，山西古籍出版社1999.
　　[5]杜成辉.应县木塔秘藏中的辽代讲经文[J]，北方文物，2012(2).
　　[6]山西省文物局，中国历史博物馆主编.应县木塔辽代秘藏[M]，北京：文物出版社19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