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古籍
梁基永藏《怀云阁诗话》手抄本
梁基永藏《怀云阁诗话》手抄本(内页)
梁基永藏《怀云阁诗话》手抄本(内页2)
《李文田朱批前汉书》
去年,由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的《梁基永仪清室藏明清稿钞珍本丛刊(全13 册)》正式面世,收入梁基永藏明清珍本图书三十六种。这套书在梁基永的客厅整齐地摆放着,在其他古旧书籍的映衬下,尤为耀目。这是梁基永藏书二十多年来的一部文化结晶。他的藏书“以广东地方文献与名家稿本校抄本为主要特色”,“现在买书,是越买越少,基本在做减法。”梁基永坦言目前的收藏状态,他说:“每天能有自由的时间看书,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收藏周刊记者 梁志钦
市场开始关注冷门古旧书籍时 是一个不正常的信号
市场开始关注冷门古旧书籍时 是一个不正常的信号
收藏周刊:谈谈近年的藏书体会?
梁基永:现在可以看的书越来越少,我很多时候是重新翻看以前看过的书,偶然会觉得有趣,因为有很多童年回忆,也有新的感想,“温故而知新”嘛,买书也是一样。
目前卖得好的可能有版画类的,或琴谱,或印谱,但这些严格来说算不上书,但这类受欢迎,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这也意味着古籍市场比较饱和。买家开始满足猎奇心理而寻找冷门。如果市场开始关注到一些冷门门类的古旧书籍时,就是一个不正常的信号。
收藏周刊:您认为藏书的意义主要体现在哪里?
梁基永:书读得多,自然懂得更深,会更能看清很多物质名利,当然,藏书这个行为本身,也能带来财富的增长,因为好的书会越来越贵。藏书对于一个人的气质的养成很重要,阅读多了,有助于一个人气质的提升和追求,在艺术方面,高度则取决于眼界和追求。
比如吴湖帆,从他的日记可以看到他是一位很有眼光的藏书家,包括碑帖、善本等,眼力很好,他有这样的眼光,艺术的高度自然就不低,近年有关他的展览越来越多,甚至可以说,他整体的文化程度,比张大千要高,有时候作为一位画家,藏书的多少直接影响到作品格调的高低。
欣赏古人求艺态度 自己尝试营造相关环境
欣赏古人求艺态度 自己尝试营造相关环境
收藏周刊:是不是要成为一位好画家首先应该是一位藏书家?
梁基永:世事无绝对,我并不否认有些画家具备与生俱来的天分。梵高并不是一个大学者,但他是了不起的画家。例如明代的仇英,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大文人,但也比较成功。但在吴湖帆、黄宾虹、溥心畲等的个案中,成长的语境则比较一致,读书、藏书、整个心境都浸淫在书籍当中 ,我比较欣赏他们的这一种求艺的态度,甚至自己也正在尝试营造相关的环境。
收藏周刊:您主要关注哪一类古籍?
梁基永:现在可买的书,越来越少,我历来买书的主题,主要是“广东文献”,另外,稿本和抄本一直都是我致力去追的,因为我可以从中发现趣事。现在信息检索比较方便,可以借助很多辅佐工具,能够相对容易地知道书籍的阅读难易程度。但对于藏书者的文化要求也高了,很多人乱讲。随意一本能在网站或者其他辅佐工具上查得到的书,有些人都可以大大言不惭地说是孤本,如果购买古籍,不具备文化常识,很容易就上当。
当然,跟书商斗智斗勇,自古以来都有,通过郑振铎等前辈的日记也能看到。
收藏周刊:藏书藏的到底是什么呢?
梁基永:在看这些古籍时,能感受到前人做学问的态度,而且在窗明几净的情景下读书,可以感受到古人翻书的情景,同样也让人感慨,或许当年他也在如此的环境中翻过这本书。每每这个时候,我都感到尤其震撼。这就是吸引我藏书的最大乐趣之一。书是有温度的,每一本书都会蕴含着古人的体温,古人的气场,甚至能感受到与他们的那种距离十分亲近。每天能有自由的时间看书,是一件十分幸福的事。
藏书故事 从藏书推断出李文田的字
当时有前辈学者告诉我,我收的《子部儒家类•目卷百九十六存目“明岳元声撰”呈学范围图一卷》与《子部杂家类•目卷百二十七存目杂说“明解缙撰”春雨杂述一卷》是李宗灏的字,因为李宗灏是李文田的学生,那位前辈推测这是李宗灏帮李文田整理藏书的时候写的。因为这位前辈对李宗灏比较有研究。
所以,长期以来我都没有怀疑。随着时间推移以及自己见识的增长,我发现这很可能是李文田本人的字。因为我后来遇到了另一本,基本可以确定是李文田亲笔书写的书。那是一本他手写的书目《随带书箱三十号——书目存记略》。
虽然书的本身是完全没有他的签名,只有卖书的书商自己在定价标签上标注了“李文田编写”, 但我有把握认为,这就是李文田的字。首先我对李文田做了多年的研究,对他的字比较熟,另外,从他书中写的内容,也能印证,比如《序言》 里写:“由粤东带来书箱三十号,所有的子部、史部约略搜出尽行带上,惟经部集两部择其明刊旧版者捡入书箱,余外存诸楼上者尽将书虫翻去,因书箱无多,故不能尽带,现在带到天津紫竹林借储怡和洋行上等货栈。此地外不近火内不到人,又经托该行司事人照料,已将箱内书目抄出,可备日后稽查也。——光绪十七年十月二十二日谨记。”
从这段话可以看出,每一号箱,放什么书,写得十分具体,另外,与史实的时间能对得上,李文田在光绪十一年离开广东到北京,从此再无回来。所以,可以推测他当时是为了保障,就把珍贵的书籍放在“外国洋行”,这也体现了他对书本身的珍视。
另外,册子没有写李文田的名字,也符合常理,这是他随手整理的目录,是完全没有必要写上自己名字的。如果是造假者,很可能就会直接来个“假款”,正因为无,更能显真。
但从另一方面看,李文田既随意,又亲力亲为地做这件事,也能反映出他对书籍的爱护程度。
这本书另一方面也给我们提供了非常重要的史料价值。泰华楼很出名,大家都知道藏了很多书,但似乎从来都不知道具体藏了什么书,而这本恰恰就提供了目录的作用。
这一本书的笔迹与我此前收入的两本对照,明显是出自同一人之手,所以,我基本可以推翻此前认为是李宗灏笔迹的说法。如果说,两本都是李宗灏写的。那么,与史实也不符,《序言》显然是在北京写的,但李宗灏并没有到过北京。后来,也有朋友在国家图书馆中,找到了带有李文田题跋的书,字迹与我这个,也十分接近。
我还藏有六本《李文田朱批前汉书》,有一次在一个拍卖会上,碰到一位藏友,他告诉我有六本金陵书局刻《李文田朱批前汉书》,我听到不全 便毫无兴趣,不全就毫无价值了。他说,“但有李文田的字。”他一说,开始有感,再看实物,不少地方还写着“文田案”,这是一本同治年间的书局用明代版翻刻的书,有些地方印得不好,李文田还用红笔补上,从这些地方可以看出,李文田看书真的很认真。
简介
梁基永,号礼堂,广州人,中山大学古典文献学博士,收藏家、文献学者、书画家、艺术品鉴定家、音乐史学家。广东省美术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书法家协会会员、广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广东省音乐家协会会员。
来源:新快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