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后“修书匠”7年修复古籍两万页
古籍修复过程全部是纯手工的。
滕宏珍,90后古籍修复师,七年,经她手修复的古籍达到了两万页。修复善本这样讲求细致却可以称得上枯燥的工作,她几乎每天一坐就是8个小时。“想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尽可能多修一些古籍,也希望有更多的人走进这个行当。毕竟做一份工作容易,守一门技艺难。”滕宏珍说。
剪纸、篆刻、书法、装裱,修古籍样样要学
在莫愁中专的图书保护修复中心里,记者见到了穿着蓝大褂,正在修复善本的滕宏珍,一时间,很难把眼前这个清秀的90后姑娘跟刻板的修复师联系起来。我们的到来并没有让她立刻放下手中的书页,直到妥帖地完成既定的最后一个环节,她才走过来,和我们聊起了自己的经历。
2005年,滕宏珍初中毕业,当时成绩还不错的她却作了一个突然的决定:去念古籍修复专业,“我对继续上高中兴趣不大,我的班主任就给我推荐了古籍修复专业,我完全没有概念,家人也没有概念,还一度以为是考古专业,但他们给了我充分的自由,我就这样纯粹带着好奇走入这个专业”。
以为只要学习修复技能的滕宏珍,在进入莫愁中专的第四年才真正接触到修复古籍的实践课程,如今入行已经7年的她感慨地说正是前三年的课程让自己渐渐爱上古籍修复,“什么都学,剪纸、篆刻、书法、绘画、书画装裱、雕版等等,我还曾经以为自己学了一个假古籍修复专业”,但正是各种文化课程甚至非遗课程让滕宏珍的心渐渐丰富而沉静,到安徽查济学做拓片,去太行山写生,学习色彩,培养审美,通读造纸史,研究篆刻和插画。2010年毕业,滕宏珍毫不犹豫选择留在莫愁图书保护修复中心工作,这一待就是7年,她说并没有“七年之痒”,有的只是“7年的满足和收获”,“如果我去了别的地方,真正修复古籍的机会就很少,我想学以致用”。
遇到毁损严重的古书,一天只能修两三页
如今,长相甜美的90后古籍修复师滕宏珍已经成了一枚“网红”,她修复古籍的视频在网上广为传播,但她却更乐意别人喊她“修书匠”,“匠人精神在我心目中是最了不起的,我差得还太远了”。
滕宏珍告诉记者,古籍修复的过程,全部采用传统的纯手工,拍照、核书、拆书、补洞,喷平、折裁、压平、装订,每一个步骤都细细打磨,急不得也重不了,对于脆弱的古籍来说,任何一个没有掌握好力度的动作都可能带来致命的损坏。“我们这个专业就像书的医生,给‘病人’看病对症下药,让‘病人’得以痊愈,然后让书的寿命延续,让更多的人能够分享它。”
滕宏珍说在修复前他们会做一些准备工作,里面有一项叫配纸,“我们用的都是手工纸,然后要选择质地相近、颜色相仿的纸。经过我们手修的书,第一是延长它的寿命,第二个就是整旧如旧,能够让后人看到一个书的沧桑感,现在的书肯定是没有的。”滕宏珍的手边恰有一摞已经修复好的古籍,泛黄的书页仿佛时光的书签,与这个90后年轻人一起竟没有产生丝毫的违和感。
毛笔、镊子、碗、针锥、铁锥、木锤、鬃刷、针、线、尺子,工具袋里的这些玩意儿,是滕宏珍平日里最熟悉的“伙伴”,遇到毁损严重的古籍,有时候一天也只能修两三页。滕宏珍说一页书修复完,她几乎可以把上面的内容背诵下来,“我很享受这个过程,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这么近距离感受历史的细节吧”。
一本明版古籍没有修复成功让她耿耿于怀
纸浆修复,所采用的纸都是手工纸,需要专门定制,虫蛀、潮湿使得纸张千疮百孔,但是修复没有魔法,靠的是修书匠们一点一滴的心血和日日夜夜的付出。“我们这个行业有句话叫纸寿千年,意思就是说古代的手工纸有一千年的寿命,甚至一千年以上的寿命。千年的书籍,如今我们把一本书修好了,就像修好一段历史,既对得起自己也对得起它的主人,更对得起这个书本身的价值。”
7年里,全国各地的博物馆、档案馆送来了各种各样的残破古籍,滕宏珍修复起来都应对自如,只有一本书至今让她耿耿于怀。有一次,一位老师送来一本明版的古籍,“他送来的时候我都惊呆了,整个都被挤压在一起,书页根本分离不了”。长时间水的浸泡,纸张发生了变化,所以只要轻轻一碰,这本古籍要不然断裂要不然就是一个洞,“是我修复7年来,遇到的最难一个修复案例。遗憾的是我最终没有修复成功,当时心里面很失落”。这也让滕宏珍在后来的日子里更加“疯狂”地学习和讨教各种修复技巧。
坐着一整天几乎不动,不少人羡慕这份工作的轻松,事实上,长期的伏案工作让这个90后姑娘早早就与颈椎酸疼、肩周炎这样的职业病打上了交道,“古籍修复是和时间赛跑,如果不及时修复,越来越多的古籍将会消失。希望更多的人了解和加入这个行当,能够一起把我们古代的这些文明更长久地传承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