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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术争鸣
国家图书馆藏《至正直记》版本考述及校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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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至正直记》版本众多,而在国家图书馆藏书中仅有两个版本,即王汝玉校读本和毛庆善钞藏本,二者都是清代抄本。本文以国图藏本《至正直记》附有的印章为线索,以考证两个版本之间钞藏者、抄本排版、字体、卷数以及整体美观为观测点,并附卷一《地理之应》篇的注释校勘,从而探究两版之间的关系,对于进一步考证《至正直记》的版本源流具有重要意义。

 

《四库全书总目提要》中记载:《至正直记》一曰《静斋类汇》,元孔齐撰。齐字行素,号静齐,曲阜人。其父退之为建康书掾,因家溧阳。元末又避兵居四明。其仕履则未详也。是书亦陶宗仪《辍耕录》之类,所记颇多猥琐。中一条记元文宗皇后事,已伤国体。至其称年老多蓄婢妾,最为人之不幸,辱身丧家,陷害子弟,靡不有之。吾家先人,晚年亦坐此患。则并播家丑矣。所谓直记,亦证父攘羊之直欤?别一本题曰《静斋直记》,其文并同。惟分四卷为五卷,而削去各条目录,盖曹溶《学海类编》所改窜也。[1]”归有光在《静斋类稿引》中说:一日过别业,得是编于乡塾学究家。按其书盖至正间旧物,历世绵远,已不免有模糊脱漏之患,因携归就而读之……余故喜而手录焉,且为订其舛讹,以侍付之劑劂,以广其传。[2]”他认为该书可能是至正间旧物,即可能是抄本,但十分接近底本原貌。

 

国家图书馆现存两个版本,一是清道光庚戌九秋梵麓山人王汝玉校读,二是清代董兆熊校订、季锡畴作跋,此友人毛叔美钞藏本,中另纸校语吴江董梦兰笔,亦余友也。叔美尝语余曰:藏书有三万卷,乃殁后散亡殆尽,悲夫!是书琐杂不论,惟中寓劝惩之旨,尚为可取。锡畴记。

 

这本书目前共有九大版本,国家图书馆藏本系北京图书馆藏清抄本,即上述两个版本。此外还有旅大市(今大连市)图书馆藏清初抄本,中国科学院图书馆藏清抄本(1995年齐鲁书社《四库全书存目丛书》影印本),盐城市图书馆藏清抄本(清王宗炎校并跋、丁立中跋),南京图书馆藏清抄本(丁丙跋)。同时,在其他丛书中也有相应版本,如《学海类编》本、《粤雅堂丛书》本、《丛书集成初编》本、上海古籍出版社《宋元古籍点校》本等。
 

署名为梵麓山人王汝玉校读的国图藏本,题名静斋至正直记,并附有归有光序,九行二十字,序页中有惜花读书思简楼苹乡文氏舟虚鉴藏印,正文附目录且有芸子碧蕖馆藏文素松印以及苹乡文氏舟虚鉴藏等印。惜花读书乃著名戏曲家、藏书家傅惜华之印,其书斋名为碧蕖馆芸子,即傅芸子印,系傅惜华兄。目录后属有道光庚戌九秋梵麓山人王汝玉校读字样,书写字体和校对字体与书中印刷字体不同,但并无相关王汝玉之印,考其生平,乃江苏吴县人,1798——1852,历嘉庆道光、咸丰三朝,字润甫,号韫斋,有《闻妙轩诗存》《梵麓山房笔记》,又号梵麓山人。在其《梵麓山房笔记》卷一末提到余最爱叔美树疏斜日下,池阔晚波寒二语,为五言妙境......毛叔美与余唱和之作极多,录不胜录。[3]”卷二也提到毛叔美之配顾畹芳夫人于今春下世,叔美不胜哀悼,余制联句挽之,颇为同人许可......红豆书楼为叔美伉俪之所居名畹芳工诗善画,以尝得竹垞所题王忘庵红豆花园故也。叔美绘图征诗,遍及江浙。余尝作赋一首,并题句,有云清才玉貌两无瑕,画手诗心更足夸。此事几生修得到,不须惆怅赋梅花’[4]”。可见二人在当时交情匪浅。思简楼乃萍乡文素松书斋名号。文素松,光绪十五年生于江西萍乡,字含和,号舟虚,苹乡文氏舟虚鉴藏乃文素松思简楼鉴藏之印。就目前所掌握的线索来看,《至正直记》这一版本,大致经历了抄本——道光前流传——王汝玉校读——文素松收藏——傅惜华收藏——北京图书馆藏——国家图书馆藏等阶段。

 

国图藏《至正直记》第二个版本乃续修四库全书收入的毛叔美钞藏本。毛叔美是指清代著名收藏家毛庆善。毛庆善,字叔美,清道光江苏吴县人。

 

该版本题名也为静斋至正直记,并有归有光《静斋类稿引》,十行二十四字,序页有铁琴铜剑楼北京图书馆两枚印章,正文前无目录,且印有铁琴铜剑楼尚友斋藏书(一曰谷友斋藏书)和庆善字叔美印铁琴铜剑楼乃清代四大私家藏书楼之一,位于江苏省常熟市,依据《铁琴铜剑楼藏书目录》:阙里外史行素者,行素,圣裔,以父退之为溧阳书掾,遂家焉。后寓四明,是编纪至正间杂事,曰直记者,直笔也。叙述琐杂,略寓劝惩之旨,亦间及当时钜公轶事。后有归震川跋,似出依托。[5]”庆善字叔美印更进一步证明此本为毛叔美钞藏本。尚友斋这一藏书阁,乃毛庆善个人藏书阁;一曰谷友斋,但目前并无具体资料记载,只是在王国维先生的《传书堂藏书志》记载《水经 四十卷》黄省曾刊本中提及藏书之印。据此可断定,应为尚友斋。因此,毛叔美藏本大致也经历了抄本——乾隆前流传——铁琴铜剑楼藏书——尚友斋藏书——毛叔美钞藏——董兆熊校对、季锡畴作跋——北京图书馆藏——国家图书馆藏等阶段。
 

两个版本均为抄本,但在排版方面有所不同。就字体而言,王汝玉版本字体较为瘦长,毛叔美版本较为浑圆(以下均简称王本和毛本)。就钞传质量而言,王本更美观,字迹清晰,纸张较厚,无拓印阴影;毛本拓印阴影较重,自己有些模糊,且点校后整体排版较乱。就卷册划分而言,王本分四卷四册,共187页,每卷单独成册,且含遗编目录;毛本分四卷两册,共173页,两卷为一册,无目录。

 

综观两个版本的整体发展历程以及各自的特色,不难发现,毛本在内容上讹误较多,在董兆熊先生对其进行仔细校对后,整体版面呈现较为混乱;而王本相较于毛本,校对内容也较少,因而版面较为美观整洁。另王本包含遗编目录,相较于毛本的无目录就更为方便查阅。所以,两个版本相比较,王本或较早一些或二者同时传抄(因王汝玉与毛庆善是好友,季锡畴与毛庆善和董兆熊是好友,至于四人是否都有往来,目前无考)。

 

现将书中《地理之应》篇的原文及校勘内容陈述于下:

 

地理之应,亦有可验者。若金陵之钟阜[6]龙蟠,石城[7]虎踞,真帝王之居也。此汉末诸葛武侯之言,必有得于地理之形势者。自吴而至六朝,皆常都之。然旧都距秦淮十八里,迫倚覆舟山[8]紫薇之形也。南唐新城在秦淮河上,即今集庆[9]府城也,地势不及六朝远矣。句容[10]之三茆山[11],原自了头山[12]。地理家长谓了头峰[13]不尖,所以只主黄冠[14]之流;若尖,则为双文笔峰[15],必主出文章状元。了头[16]”俗呼为了角[17]”贪粮[18]”,盖阴阳者以流[19]九星[20]配山水者,固不足据。然其有是形者主是应,或可信矣。溧阳了凵[21](音藕)山前地脉一支过谿,直抵党城[22],又过溪至紫云山[23]。凡在此脉上居止而得水汪洋回抱者,大则富,小则温饱。天历己巳[24]旱,山东顽民欲引洮湖[25]水灌溉,恨此脉截断谿间,纵石工凿断三五尺;而巡检申德具[26]禁之不能止,因大诃约:此州里之地脉,关系祸福!遂跃马鞭击之。虽移文州[27]司,责顽民之罪,而已被其所损矣。山前一境,自前代旧称无贫乏者,皆地脉之应也,幸赖申君,不为深害。然山间树木与夫脉上人家,由是日见消废矣。地理之验,岂偶然哉!此予之目击再闻,而乡人亦以此为痛恨。

 

来源:网易新闻·网易号各有态度特色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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