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坦园《 格荫堂丛书》 的发现对《红楼梦》 版本考证的价值
《西北大学学报》1994 年4 期刊出了袁卿武先生的《新发现的曹雪芹诗词抄本》一文,且加“编者按”指出,袁卿武副研究员“发现的曹雪芹诗词抄本,可能具有极为珍贵的价值”。此文刊出以后,一些报纸电台以显著地位加以报道,成为轰动一时的新闻。
《北京日报》1994 年12 月22 日发表胡文彬先生的文章,以充分的证据指出,《新发现》 的作者提供给我们的“曹雪芹佚诗”,却是“名花有主”:如《赠红楼女校书》 的作者是明义,《 风花雪月》 的作者是朱权,《 楚航无题诗》的作者是李湘;除了“节抄”自《红楼梦》中的60 余首诗词曲之外,陈坦园所录“未署名”的诗词曲,无论是内容还是风格,都与曹雪芹的诗词大相径庭,因而都不是曹雪芹的作品。
消息传来,不免令人感到惋惜,然而,学术研究上的事情,却往往不是那样简单的。首先,作为西北大学图书馆古籍部主任的袁卿武先生,早在1990 年编鱼。陕西古代著述志对,就发现了陈坦园抄录的《榕荫堂丛书》稿本,出于对红学研究的重视,即注意搜集有关资料,并对稿本进行了仔细校读,终以一年的时间整理成篇。由此可见,袁卿武先生此举,绝无哗众取宠、欺世盗名之意,他的劳动,应当得到充分的尊重。更为重要的是,《榕荫堂丛书》中的诗词纵然不是曹雪芹的佚诗,却因为它是一位生活在同治、光绪年间的《红楼梦》 爱好者从《 红楼梦》 中抄录而成的,实际上为我们提供了一份彼时彼地所曾见到的《 红楼梦》版本的可靠记录。袁先生的这一发现,转换一个角度来看,对于正在全国范围热烈进行的《 红楼梦》 版本讨论,无疑具有重要的价值。
现不揣浅陋,试从以下两个方面略陈管见,识者鉴之。
一、关于明义《 赠红楼女校书》 诗
陈坦园《榕荫堂丛书》第18 册为《耕畸纪抄》,封面题“柔兆困敦中和肚后二日”。“柔兆困敦”即光绪二年(1876 ) .其中收有《赠红楼女校书》 二首,题下小注云:“曹雪芹其父练亭康熙间为江宁织造”。袁先生据此以为:“署名很清楚,并有注释,又是陈坦园认定的二首曹雪芹的佚诗。”按,袁先生虽然注意到袁枚《随园诗话》卷二有关于此二诗为明义所作的记载,也注意到明义《绿烟琐窗集诗选》中有《题红楼梦》 20 首,此二诗亦在其中的事实,但却判断说:“如果说陈坦园抄本是从明义《诗选》 中辑录的,为什么要把题目写为《赠红楼女校书》而且和明义《诗选》中字句还有多处不同?又为什么要把作者明义写成曹雪芹呢?另外,陈坦园抄本虽和袁枚《诗话》中引的《题红楼梦》诗完全一样,但要说从《诗话》 中辑录的,而《 诗话》中清楚地写着是明义的诗,为什么陈氏却偏要说是曹雪芹的诗呢?可见陈坦园抄录此诗时另有所本。”
袁先生的疑问,实乃源于陈坦园所据《随园诗话》 版本的不同。《随园诗话》 有多种版本,其中最早的乾隆五十七年(1792 ) 本《其时袁枚尚在世上》卷二有云:
康熙问,曹练亭为江宁织造。……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明我斋读而羡之。当时红楼中有某校书尤艳,我斋题云:“病容憔悴胜桃花,午汗潮回热转加,犹恐意中人看出,强言今日较差些。”“成仪棣棣若山河,应把风流夺绮罗。不似小家构束态,笑时偏少致时多。”
到了道光四年《1824 》刊刻的《随园诗话》中,上引的一段,却有了颇大的变化:
……其子雪芹撰《红楼梦》一部,备记风月繁华之盛。中有所谓大观园者,即余之随园也。当时红楼中有某女校书尤艳,雪芹赠云:
《 诗话》 所录二诗,乾隆刊本谓系明义读雪芹所撰《红楼梦》 ,见其所记红楼中有某校书尤艳,羡而题之,而道光刊本却说是雪芹本人所赠,显然是后世别有居心之辈篡改的结果,不足为据。陈坦园未见乾隆原本,径据道光本抄录,遂造成不应有的错误。看他亦将“楝亭”错成“练亭”,又注明“其父练亭康熙间为江宁织造”,就都足以说明他并不掌握有关曹氏的任何第一手资料,一切都是从《随园诗话》 现成搬将来的,据此将二诗说成曹雪芹的佚诗,是难以成立的。
但是,正如袁卿武先生所说,“陈坦园对明义是了解的,他在《榕丛》第18 册《耕畸纪抄》 中,还辑录了明义《醉后听歌》七言律诗一首,并在题下署‘明义字我斋,明瑞之族弟’,故不会张冠李戴”。陈坦园之所以把明义的诗误为雪芹的佚诗,除了他轻信《随园诗话》 道光本的篡改以外,更重要的一条原因是,他确实没有看到过明义的《绿烟琐窗集》 。正如袁先生所指出的那样,《 随园诗话》 “和明义《 诗选》 中的字句多处不同,如《 诗选》中“病容愈觉胜桃花”的“愈觉’、‘慰言今日较差些’的‘慰’字、‘还把风流夺绮罗’的‘还’字,《诗话》 把‘愈觉’作‘憔悴’、‘慰’作‘强’、‘还’作‘应’,而陈坦园的抄录,统统是根据《 诗话》 而非《 诗选》 ,这一事实不可小觑。
袁先生还引吴恩裕先生对《 绿烟琐窗集》 版本的辨析道:“自七言律诗起,直到最后《 古意》二十首以前各诗及词,则又是另外一个人所写的了。《题红楼梦》诗二十首,就在这一部分内。”对《绿烟琐窗集》抄本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是有相当理由的。我在《 明义〈题红楼梦〉辨疑》 一文(载《北方论丛》 1993 年第6 期;《 红楼梦新辨》 第六章第二节280 一281 页,花城出版社1994 年5 月版)也说过:“此本一册,以诗体分卷,不标卷次。前编包括四言古诗、五言古诗、七言古诗三卷,半叶十行,每行十九字,字体老到干练;后编包括五言律诗、七言律诗、五言绝句、七言绝句及词五卷,行款紊乱,七言律诗、七言绝句与前编相同;五言律诗、五言绝句却为半叶六行,每行二十字,其中第40 页末行为诗题《为伊峻斋购马不得而赋此》,第41 页前空一行,方抄录正诗,遂成半叶五行的格式,且字体出另二人之手,书法较拙,明显留下后人撤换重抄的痕迹。《题红楼梦》绝句二十首,正在后集之中。”因为《绿烟琐窗集》 出后人之手,至少在同治光绪年间还未出现,所以对明义的情况有相当了解的陈坦园,却绝不知道明义还有《题红楼梦》二十首的存在。否则,当明义《题红楼梦》二十首中的第一、二首“佳园结构类天成,快绿怡红别样名”、“怡红院里斗娇娥,娣娣姨姨笑语和”到处传诵之时,陈坦园是决不会把明义同一诗题下第十四、十五两首“病容憔悴胜桃花”、“威仪棣棣若山河”的诗句,误为曹雪芹的佚作的。
《 榕荫堂丛书》的发现,为我们提供了一个信息:当光绪二年《1876 》时,世上并不存在明义的《绿烟琐窗集》 ,它确实是出于后人的作伪。确定这一点,对于《 红楼梦》 研究来说,是非常重要的。
二、关于《公芹雅制节抄》的校勘
陈坦园《榕荫堂丛书》第2 册为《雪芹雅制节抄》,封面题“戊寅中和节”,戊寅为光绪四年(1876 ) ,陈坦园时年六十六岁。此册除《四时景诗― 闺情》非《红楼梦》 中诗,被误为“曹雪芹佚诗”之外,其余60 余首,均抄录于《 红楼梦》 ,可以说是陈坦园彼时所见《 红楼梦》诗词之辑录。据袁卿武先生考证,陈坦园字和起,自号伴花主人,北京人氏,约生于嘉庆十七年( 1812 ) ,道光二十五年《1845 》出任金陵尚衣副使,道光二十九年《1894 》任满回北京,“由陈坦园辑录、手抄的《榕丛》 各册卷后落款可知,陈氏自金陵任上时即喜爱辑录奇史佚文,回到北京后,经常出入清朝亲王府第,查访、辑录资料,抄录、编辑《榕丛》。他在生活上似乎很清闲,可能是某亲王府的幕僚。《榕丛》第17 册《 呵冻闲抄》 卷后落款‘同治七年岁次戊辰冬十月十九日抄于海淀成府之戒得区西窗下,陈氏坦园呵冻识’。”陈坦园身历嘉庆、道光、咸丰、同治、光绪五朝,在南京为官四年,又长期生活在北京(这都是与《红楼梦》最有关系的地方),和上层人士关系亲密,因而完全有条件看到当时最好的《红楼梦》 版本;鉴于陈坦园对《 红楼梦》 的热爱(陈氏自号“伴花主人”, 当从王希廉之“护花主人”而来),他也一定会千方百计地搜寻《红楼梦》 的各种版本以供辑录的。基于上述认识,运用陈氏的记录来和现存的各种《红楼梦》版本加以比较,无疑会有很大价值。
事实上,袁卿武先生已经先做了这一工作。他选用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年版百二十回《 红楼梦》和影印庚辰“脂本”来同陈氏的辑录进行核校,写出了详细的校记。他的校记以《 节抄》 的目录为序,将《节抄》与人文本、庚辰本不同的标题和字句一一列举于后,给未能得见《榕荫堂丛书》的研究者带来很大方 便。从袁先生的介绍可以看出,《 节抄》中诗词的标题,多为陈坦园所自拟,如第50 回《访拢翠庵乞红梅》之类,明显与原本不同,自可略而不论;校记中最有价值的部分详细注出了《节抄》中的诗词与现存《红楼梦》不同版本字句的异同,这就为我们一进步判明各种版本之间的关系提供了一个可资参考的座标。
需要指出的是,袁卿武先生以人民文学出版社1973 年版作为参校本是不尽妥当的。因为此本以程乙本为底本,以王希廉本、“金玉缘”本、“藤花榭”本、“本衙藏板”本、程甲本以及庚辰本、戚序本作过校对,对底本中“凡是错得很明显,文义实不可通,而其它诸本则全然一致、无复疑义的,就根据诸本径加改正”,实际上是一个作了大量人为改动的本子,已经完全失却校勘的价值,故而所得出的判断,就不可能是准确的。但是,袁先生毕竟给我们详尽地核校出《 节抄》 与《 红楼梦》中的大量异文,使下一步的工作有了充实的基础,对他的辛勤劳动,必须充分肯定。
从版本比勘的角度讲,选用最早的刊本程甲本和“三脂本”中比较完整的庚辰本,无疑最为适宜。现谨依照袁文所列顺序,试以程甲本和庚辰本同《节抄》加以对勘,凡程甲本与庚辰本字句一致的,暂且略而不论;而只专注于程甲本与庚辰本不同的字句。兹将校勘结果报告如后:
柳絮词
1 . 《节抄》 中《南柯子》最后一句“总是明春再见隔年期”中的“总”字,庚辰本作“纵”(影印本1711 页),而程甲本作“总”(影印本1900 页),与《节抄》同。
中秋夜大观园即景
2 . 《节抄》中第49 句“空帐悲金凤”中的“悲金凤”,庚辰本作“悬文凤”(影印本1889 页),而程甲本作“悲金凤”(影印本2080 页),与《节抄》同。
3 . 《节抄》第55 句“石奇神鬼缚”中的“缚”字,庚辰本作“搏”(影印本1889 页),而程甲本作“缚”(影印本2081 页),与《 节抄》 同。
喜雪即景
4 . 《节抄》第53 句“寂寞封台榭”中的“封”字,庚辰本作“对”(影印本1155 页),而程甲本作“封”(影印本1304 页),与《节抄》 同。袁文谓“人文版《 红楼梦》 此回校记第7 条指出‘台榭’原作‘台谢’,从诸本改。可见陈氏抄本和一百二十回《 红楼梦》 无关。”按,此处程甲本正作“寂寞封台榭”, 与《节抄》一字不差,“陈氏抄本和一百二十回《红楼梦》无关”云云,不是事实。
姽婳词
5 . 《节抄》第33 句“胜否自难先预定”,庚辰本作“胜负自然难预定”《影印本1954 页》,而程甲本作“胜负自难先预定”(影印本2148 页), “胜负”二字,二本均与《节抄》有异,然程甲本作“自难”,较之庚辰本之作“自然”,更与《 节抄》 相近。.
又咏前题
6 . 《节抄》第4 句“此日青州土尚香”中的“尚”字,庚辰本作“亦”(影印本1947 页),而程甲本作“尚”(影印本2141 页),与《 节抄》 同。
螃蟹咏
7 . 《节抄》第1 首第4 句“横行公子竟无肠”中的“竟”字,庚辰本作“却”(影印本881 页),而程甲本作“竟”(影印本孟002 页),与《节抄》同。
8 . 《节抄》第l 首第6 句“指上沾腥洗尚香”中的“指”字,庚辰本作“脂”(影印本881 页),而程甲本作“指”(影印本1002 页),与《节抄》同。
9 . 《节抄》第l 首第8 句“坡仙曾笑一生忙”中的“曾”,字,庚辰本作“贾”(影印本881 页),程甲本作“曾”(影印本1003 页),与《节抄》同。
10 . 《节抄》第2 首第7 句‘’对斯佳品酬佳节”中的“斯”字,庚辰本作“斟”(影印本881 页),而程甲本作“斯”(影印本1003 页),与《节抄》同。
11 . 《节抄》第2 首第8 句“桂拂清香菊带籍”中的“香”字,庚辰本作“风”(影印本881 页),而程甲本作“香”(影印本1003 页),与《节抄》同。
芙蓉女儿诔
12 .《 节抄》“镜分鸾影”中的“影”字,庚辰本作“别”(影印本1959 页),而程甲本作“影”(影印本2152 页),与《节抄》同。
13 . 《节抄》“褶断冰丝”中的“褶”字,庚辰本作“摺”(影印本1960 页),而程甲本作“褶”(影印本2153 页),与《节抄》 同。
14 .《 节抄》“发辆乎霞城”中的“辆”字,庚辰本作“革及”(影印本1961 页),而程甲本作“辆”(影印本2156 页),与《节抄》同。
15.《节抄》“既显微而若通”,庚辰本作“阮显微而若通”(影印本1963 页),而程甲本作“既显微而若通”(影印本2156 页),与《 节抄》同。
红楼梦灯谜怀古诗十首
16 . 《节抄》怀古诗第7 首第3 句“汉家制度诚堪笑”,中的“笑”字,庚辰本作“叹”(影印本1183 页),而程甲本作“笑”(影印本1331 页),与《 节抄》同。
又录灯谈诗三首
17 . 《节抄》其一第3 句“主人指示乒认云动”中的“云”字,庚辰本作“雷”(影印本1175 页),而程甲本作“云”(影印本1327 页),与《节抄》同。
上面我们根据袁卿武先生的校记,全面对勘了《节抄》 与程甲本及庚辰本的异文,共得17 处。校勘的结果是,《节抄》涉及的《 红楼梦》 诗词,凡是程甲本和庚辰本有异文的,则统统是《节抄》和程甲本一致,而和庚辰本不同。
再细分一下,庚辰本之所以产生异文,又可大致归结为以下几种情况:
一种是庚辰本完全抄错了的:如将“指上”写成“脂上”(第8 条),将“曾笑”写成“贾笑”(第9 条),将“对期佳品”写成“对斟佳品”(第10 条),将“既”写成“阮”(第15 条),等等,就明显是写了错别字。
一种是庚辰本用词不当的:如《喜雪即景》(第4 条)“寂寞封台榭,清贫怀革飘”,一个“封”字,用得何等传神!“这两句写大雪之时贵族之家和清贫之士两种不同的生活。上句说贵族之家在家取暖,无人出来游宴,被雪封住的台榭,显得格外寂寞;下句说清贫者衣食无着,连‘革食飘饮’的生活,也值得怀念。”(张俊:《红楼梦》 注,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87 年版805 页)庚辰本错为“对台榭”, 就完全不是雪中景象了。又如《芙蓉女儿诔》( 12 条)“镜分鸾影”中“鸾影”, 当指铜镜背面的莺鸟纹饰,庚辰本写成“镜分鸾别”,就完全失却了原著的韵味。其它如“纵是明春相见隔年期”之不如“总是明春相见隔年期”(第1 条), “此日青州土亦香”之不如“此日青州土尚香”(第6 条), “横行公子却无肠”之不如“横行公子竟无肠”(第7 条), “桂拂清风菊带霜”之不如“桂拂清香菊带霜”(第11 条), “汉家制度诚堪叹”之不如“汉家制度诚堪笑”(第16 条), “主人指示风雷动”之不如“主人指示风云动”(第17 条),等等,都是典型的例证。
一种是庚辰本误用了近代词汇的:“胜负自然难预定”(第5 条)中的“自然”一词就是。按,“自”字本身就有“自然”的意思,如《老子》 :“我无为而民自化,我好静而民自正,我无事而民自治,我无欲而民自朴。”“自然”一词,《 辞源》 、《 辞海》都有“天然,非人为的”、“不造作,非勉强的”、“犹当然”三种释义,“胜负自然”之“自然”,当取第三义。《辞源》在第三种释义所举例句为《史记· 孝文纪》 :“死者天地之理,物之自然者。”其“自然”一词尚无今日之含义;《辞海》所举之例句则为鲁迅《三闲集· 文艺与革命》: “世界上时时有革命,自然会有革命文学”,这才是今日意义下的“自然”的用法。因此,《 红楼梦》 的原句当为“胜负自难先预定”,庚辰本则是后出的本子。
由此可见,陈坦园在抄录《红楼梦》诗词时候,所依据的并不是被今日一班红学家捧为“原本”的脂本,而是依据最早的刊本程甲本,认清这一点,是非常重要的。我在《<红楼梦>“旧时真本”辨证》(载《东岳论丛》 1993 年第2 期;《红楼新辨》第二章第五节83 一99 页,花城出版社1994 年5 月版)中,曾根据现存的笔记、序跋、批语与追忆所透露的一百年中轰动一时的《 红楼梦》 “旧时真本”的信息,将二十余种所谓“旧时真本”一一加以辨析,证明这些“旧时真本”统统是程本以后的产物。《榕荫堂丛书》 的发现,则从另一个侧面为上述判断提供了新的证据。
要之,《 红楼梦》 的版本研究,是一门注重实证的学问,它所面对的是实实在在的、可以观察到和触摸到的各式各样的刻本和抄本。版本研究需要的不是大言炎炎、啤晚一切的气魄,而是静下心来、踏踏实实地做艰苦细致工作的态度。只要真正这样做了,就会对红学事业作出自己应有的贡献。袁卿武先生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新发现的《榕荫堂丛书》中有关《 红楼梦》的资料,尽管并非作者所预期的“曹雪芹佚诗”,但却为当前热烈讨论中的重大问题提供了新的证据。因而,他所付出的大量劳动,具有相当重要的价值,对于他的工作,应该表示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