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草纲目》为明人李时珍(1518-1593)奉献给人类的药物学百科全书。192万字的巨著,据统计,共录入药物1892种,其中李时珍本人以身试药并第一次录入达374种(另收方剂11096种),因此,李时珍世称“药圣”。
全书共分五十二卷,自三十九卷到五十二卷,录入的分别为:虫部(三十九至四十二)、鳞部(四十三至四十四)、介部(四十五至四十六)、禽部(四十七至四十九)、兽部(五十至五十一)、人部(五十二)。下面是各部录入的数量:
虫部,77种(含两栖类蟾蜍、蛙、等)
鳞部,88种(除淡水咸水鱼之外,含蛇若干等)
介部,44种(除龟鳖外,含贝壳若干等)
禽部,77种(含伏翼即蝙蝠等)
兽部,83种(含已制成成品或半成品的酪、黄明胶、牛黄等)
人部,11种(含人尿、头垢等)
共计:380种。为《本草纲目》1892种的20%强。
括号里的分类显然是混乱的,但这不能责怪李时珍,世界统用的动植物分类,要在李时珍近两百年后才出现,即林奈1753年出版的《植物种志》里的所提出的“动植物双名命名法”。
不过,此六部所包括的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和地上爬的走的跑的,大的如狮子、小的如竹虱,在《本草纲目》里,皆可入药。
整只入药的。如:
天牛:可治疟疾寒热、小儿惊风、疔肿箭镞入肉、去痣靥等。
蛤蚧:海药,可治肺萎咯血等。
鹧鸪:能利五脏、益心为聪明等。
穿山甲:降痰疟寒热、通经脉、下乳汁、排脓血等。
……
部分入药的。如:
虎骨:追风定痛健骨、止久痢脱肛等
豹脂:可作人面脂。
象牙:生煎可治小便不通。
家猫头骨:可治心腹痛等。
……
血、粪、尿等入药的。如
野鸡尿:可治久疟等。
龟尿:滴耳治聋。
貘尿:可治误吞铜铁,水和服之,即化为水。
天鼠(蝙蝠)尿:治目盲障翳、面肿、腹中血气等。
壁虎粪:治烂赤眼。
天鼠脑:去女子面疱等。
斑鸠血:解蛊毒等。
野鸭血:解挑生蛊毒等。
鸳鸯肉:炙食,治梦寐思慕者。
鹭鸶头:与腊猪油调制治破伤风。
鲤鱼胆:治青盲等。
……
其他入药的,如:
牛虱:预解小儿痘疹。
人虱:治倒眼睫毛。
人耳垢:治颠狂鬼神嗜酒。
人胎衣:治男女一切虚损劳极。
……
人类的前行,始终伴随疾病。疾病种类很多,有遗传的,有后生的、有细菌引发的、有病毒引发的等,而且旧的灭了(如天花)、新的又来了(如新冠肺炎)。加上种族和个体的差异,任何医学手段(包括药物手段)都不可能包医百病。人类在通向自由王国(如果有的话)的途中,始终伴随人类的挫折、教训和灾难。但也始终伴随人类对未知世界的不断认识,以及不断接受未知世界的挑战后赢得的一个又一个可能的经验、教训和胜利。
没有一种手段或药物可以对对病患一了百了的事。或者说,过去的,可能有的已经落伍,更非金科玉律。张仲景(二世纪)的医学临床学和孙思邈(七世纪)药物学建构起来的中国医(药)学,历经二十个世纪。从历史主义看,它一定有它存在的理由,或者从某些方面讲(特别是在植物药物学上),为人类做出过的贡献。但随着先步入现代的西方医学在十九世纪的崛起和之后的迅猛发展,西方逐渐从蒙昧中走出来,理性与科学——这是启蒙运动之后世界的一种共同追求。
由此,似乎可以多说一句:坚持何种医学制度、观念、手段,与国家主义和民族主义无关、也与自信及传统无关。理性与科学才与国家和民族的前途和兴衰相关。就像治某一个人,治某一种病一样,在哪儿都是治,从终极目的来讲,治好就行。相反的是,有些所谓的坚持,会因坚持而与文明的进程渐行渐远。就如,以上所述的这些动物入药的药物,且不说荒唐(如鸳鸯肉可治失恋病等)和荒诞(如耳垢可解酒瘾等),即便特许你用,你敢用吗?
(作者:刘火,写于治疗新冠肺炎似乎有所向好的时候,2020、2、17叙州田坝八米居)
本文所依《本草纲目》为天津古籍出版社2006年彩图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