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晋时期以形写神的人物画
魏晋时期政事纷乱,礼教的束缚被打破,文艺思想随之解放,大兴清谈之风。文化艺术不再依附权势,而是自觉探寻出路,取得前所未有的辉煌,成为继春秋战国之后又一个“百家争鸣”的时代。人物画在“魏晋风度”的影响下,由两汉时注重对于外形的塑造转变为强调对神韵的把握,“以形写神”论应运而生。
“佛画之祖”曹不兴的人物画笔法精细,写实技艺高超,有“误点成蝇”的传说。后人卫协师法曹不兴,所作道释人物虽线条细如蛛网但刚劲有力,谢赫在《古画品录》评价“六法之中,殆为兼善”“陵跨群雄,旷代绝笔”。卫协的画作虽然还没有达到形神兼备的程度,却已超越前人,开始摆脱汉代以来的重外形和动态的传统,而注重对人物神情的刻画。东晋戴逵不仅善人物绘画还善雕塑,张彦远认为汉魏以来的佛像皆“形制古朴,未足瞻敬”,直到戴逵的出现才得到进一步的发展,故评价道:“洎戴氏父子皆善丹青,又崇释氏,范金赋采,动有楷模。”
东晋 顾恺之 女史箴图(局部)
顾恺之是我国最早的文人画家,有“画绝”“文绝”“痴绝”之称。他画人物最注重对神态的把握,尤其是对眼睛的刻画,有“传神写照,正在阿堵中”之说。此外,他还特别注意借助细节表现人物的个性特征,如裴楷“颊上三毛”的传说,足见其非常善于捕捉人物特征。顾恺之以魏晋名士为原型创作的《维摩诘像》,“有清羸示病之容,隐几忘言之状”,首次将文人审美趣味带入宗教人物画中。从现存唐宋摹本《女史箴图》《列女仁智图》《洛神赋图》来看,其作品画面构思精巧,人物形象细致入微,衣纹垂感生动逼真,线条紧凑绵韧、圆润舒缓。顾恺之提出的“以形写神”“迁想妙得”“传神阿堵”等艺术主张,奠定了“形神兼备”的理论基础,为人物画的发展指明了方向。此后,人物塑造不再满足于对外在形象的逼真刻画,而是转向对人物内在精神的展现,将人物画创作提高到一个新境界。
东晋墓室壁画《七贤画像砖》
从魏晋时期出土的墓室壁画来看,人物画的整体表现手法尚未完全摆脱汉代的影响。但是,通过江苏南京西善桥东晋墓室壁画《七贤画像砖》以及安徽马鞍山东吴朱然墓人物漆画,可以看出这一阶段的人物画带有一定的时代特征:作品中人物形象、生动,衣纹线条圆润、婉转;画家试图借助面部表情表现人物情感;构图一反汉代呆板的对称法则,开始注意人物间的呼应关系;出现丰富的背景,创作水平显著提高。
概括地讲,魏晋时期的人物画尚处于由两汉向南北朝的过渡阶段,汉画影响依旧明显。虽题材广泛,但仍以历史、宗教为主,带有很强的叙事性。人物尚未完全脱离“形”的束缚,但在“以形写神”的理论指导下,已达到“形具而神生”的程度。人物比例趋于合理,但对五官和手部的刻画有限,在描绘相同或相近形象时依然略带程式化倾向,如面部弧线的形状及运笔的顺序趋于相同,削弱了个性。少数画家开始尝试探索个性化的表现方式并取得一定的成就,人物开始与环境相对应,设色更加丰富,但表现仍略显力不从心。
来源:《中国美术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