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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延圣:

一人一刻刀一版一世界

30
年坚守雕”出别样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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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延圣

 

       “凡人”小传

 

       马延圣,75后,扬州人。商海沉浮多年,偶然接触雕版,从此两耳不问窗外事,一心只把雕版刻。7年多来,一人主持江北刻经处,雕刻出多种主题的雕版作品,并在福建福州、扬州大明寺等地进行过展览,受邀在多处讲学。

 

       “凡人”自述

 

       我是一位刻经人,开始以为是我刻雕版,后来才发现,这是雕版刻我。从接触到了解,再到深入其中,我打开了生命的另一种可能。

 

       或许,旁人对我的生活方式并不理解,7年多来的一人一室、一刀一版,其中的艰辛和快乐,不足为外人道也。

 

       别人看来,雕版印刷是世界级“非遗”,对我来说,这是一门技艺。我能通过这门技艺,打通文字,打开文化,是我一生之幸。

 

       大明寺内,西花园旁。一处挂着“江北刻经处”的屋子,平日里,大门上都贴着“游客免入”的告示,如果好奇,垫着脚尖,从花窗外望进去,就会见到一位清瘦的男子,伏案而坐,正用手中的刻刀,在木版上,雕刻出清晰明朗的字迹来。

 

       马延圣的“江北刻经处”,在大明寺内,已有7年多的时间了。7年多来,一人一刻刀,一版一世界。时光在刀尖游走木版上流走,他也用雕版印刷的载体,默默感悟着中华文明的上下五千年。

 

       迷上雕版印刷 30多岁拜师国家级传承人

 

       对于扬州来说,雕版印刷技艺,有着非同一般的意义,这是唯一一项以扬州为申报主体的世界级“非遗”项目。早在2005年,就建成了扬州中国雕版印刷博物馆。

 

       正是在博物馆内,马延圣第一次接触到雕版印刷技艺。那些齐整排列的版片,那些墨痕尚存的字迹,都在讲述着有关文字的传奇。纸寿千年,那些曾印在雕版上的纸张,能够传承数千年的记忆与文明。墨香恒远,那些曾轻轻浸染的墨汁,至今还能散发出松烟和明月的味道。

 

       一眼千年,那时候的马延圣,太想让自己的生命体验,能够和雕版印刷进行一次连接了。对于这门古老的技艺,他有太多的好奇,太多的向往。

 

那就拜师吧!在扬州,雕版印刷国家级传承人陈义时的家,当时在杭集王庄。在一众弟子中,马延圣是年纪最大的。他和很多年轻的“师兄”们一起,从磨刀开始,学习雕版印刷。

 

       30多岁的年纪,对于任何一门技艺来说,入门似乎都有些晚了。然而,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从开始的磨刀,到后来的握刀,一步步的实践,让马延圣所学的技艺,日渐生长。

 

       永远保持好奇,对于学技者来说,往往是一种促进。除了扬州,中国其他地方,也有这种技艺。于是,在北京荣宝斋、天津杨柳青、河南朱仙镇、杭州十竹斋……只要是飘扬过墨香的地方,他都想一探究竟。很多萦绕在心头的疑问,也在一次次的寻访中,豁然开朗。

 

       “江北刻经处”原本是江都砖桥镇的一处刻经场所,后来毁于战火。当世间重返和平,当匠人重执刻刀,“江北刻经处”的身影,理应重回扬州大地。2014年,这一扬州著名的雕版印刷机构在大明寺内恢复。

 

       一人一刻刀 用雕版记录古代经典

 

       每天,大明寺的大门尚未开启,马延圣就已来到刻经处了,泡一杯茶,定下心神,就拿起刻刀,开始一天的工作了。窗外人来人往,人声鼎沸;室内安宁静谧,唯有刀尖刻上木头时的嘶嘶微响。

 

       雕版印刷的内容,实则非常丰富。在中国古代,这是传承文明的主要方式。虽然后来的活字印刷位列“四大发明”,但是中国古籍使用活字印刷术的不及百分之三。大量的书籍、佛经、图卷,都是用雕版印刷传承的。马延圣所选取的就是其中的经书。无论是佛经中的文字,还是各种观音画像,他都用雕版技艺一一再现。字体,方正圆润。线条,流畅顺滑。业精于勤,他自己也能感受,面对一幅作品时,下刀的力道,用腕的弧度,越来越娴熟。

 

       这两年,马延圣发愿雕刻8万多字的《法华经》,这在中国雕版史上,也是史无前例的。千里之行,始于足下。两年多过去了,马延圣已刻出了20多块雕版,完成了五分之一。

 

       “我现在每天能刻20个字左右,也不能着急,按照现在的进度,8万多字的经书,还需要七八年时间。”马延圣说。

 

       一版一世界 全国多地讲学传播文化

 

       很多人都有这样的疑问,从踏入雕版印刷这一行,马延圣的工作似乎永远都处于一种“只出不进”的状态。这些年来,他又是靠什么维持生计?

 

       “我的生活非常简单,基本维持最低生活要求,我对物质生活的要求,非常低。最大的消费,就是买木头,买适合雕版所用的木头。”马延圣说道。

 

       开始,马延圣是用了一些之前的积蓄来维持。到了后来,他的收入来源,主要在他各地的讲学。这些年来,他先后在鉴真学院、中国佛学院、寒山学院、上海交大、上海视觉传媒学院、网易频道等多处讲学,而他讲学的内容,并不仅仅局限于雕版印刷。

 

       在他看来,雕版印刷所蕴含的文化内涵,实在过于丰富。人类文明能够传承,就是在于文字的诞生。而文字的传承,则在于载体。在中国,先是有结绳,后有龟甲,而到了雕版印刷,从纸张雕刻成雕版,再从雕版还原成纸张,在这一个轮回中,就能缔造出从单到众的变化。这种技艺的产生,就能让文明的传播,不再势单力薄,而是生生不息。

 

       窥探到这种文明的密码,更需要更多内容的支撑。每天回到家中,马延圣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阅读。文字史、文学史、雕版史、人类史……每一晚的阅读,最终都交汇融通在他个人的知识网络之中。所以,无论站在哪里的讲台之上,他以雕版为由头,牵引出来的,却是洋洋可观的数千年文明,那里充盈着文字洪流的磅礴,那里回荡着先贤圣人的对谈。

 

       “我所认为的工匠精神,绝不仅仅是技艺本身。就以雕版印刷来说,现代科技早就能代替雕版印刷的功能。我们所要传承的,是技艺之外的文化内涵,那是一种隐藏在技艺背后的密码,唯有获取这样的信息,才能让古老的技艺,在任何时代,都能熠熠生辉。”马延圣说。记者 王鑫

 

       传统技艺也需“出圈”

 

       记者:在您接触雕版印刷之前,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

 

       马延圣:从事雕版印刷之前,在不少行业都有过涉足,我现在觉得,我的选择并没有错。之前我的心态,会心浮气躁,会急功近利,但是从事雕版印刷,觉得整个人都沉静下来了,看待人生,看待世间万物,都和以前不一样了。

 

       记者:您这里平时都是一个人,“游人免入”,您不会觉得寂寞吗?

 

       马延圣:如果内心是充实的,那么就不会感到寂寞。比如说去年疫情期间,大明寺不开放,我依然每天上午8点来到刻经处,工作一天再回去。那时候,还真的只有我一个人,我也没有觉得寂寞。雕刻文字,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要去深入,去琢磨,你总会觉得,通过文字的桥梁,是可以和古代先贤们进行对话的。

 

       记者:总有人关心您的收入,这些年您的作品从未出售过,也就是说,这些年来没有收入,家人对此理解吗?

 

       马延圣:这是很多人的疑惑,也常有人这么问我。开始肯定要动用一些积蓄,随后受邀讲学。主要是我的生活成本很低,我一年出去应酬的次数,不会超过三次。我最大的消费,就是用来购买木材,包括木材购买回来后进行处理的费用。我也很感谢我的家人,包括我妻子、女儿,她们对我的工作都很支持,我其实也想表达一种状态,就是坚持,做什么事都需要坚持,哪怕清贫。

 

       记者:您在各处讲学时,面对的都是年轻人,他们会对雕版印刷这样的技艺感兴趣吗?

 

       马延圣:现在流行一个词,叫做“出圈”。如果每次都讲雕版印刷,年轻学生们肯定兴趣不大。比如我刚在寒山学院讲课,我首先在黑板上画一条线,这代表时间,然后就根据这条时间线,讲文字的诞生、传承、变化……在我所讲的内容中,雕版印刷只是其中很小一部分,跳出技艺本身,挖掘文化内涵,这些都是年轻人想知道的。其实,很多传统技艺到了当下,技艺本身已经过时了,这时就要寻找“出圈”的方式,让年轻人能够接受,能够喜欢。

 

来源:扬州晚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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